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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羡】执子同归(22)大结局

终于写完了。


22

 

消息在金麟台被封锁的死死的,除了那个送信的心腹,根本没人知道还横生了这档子诡谲的变故。

 

金碧辉煌的重楼庭院里,照样歌舞升平。

 

烦闷的心情搅扰着魏无羡和江澄,连身边潺潺流水和脉脉花香,听着、看着都觉得心烦。

 

一路上遇到他们的门生和家仆都客客气气地行礼避让,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惹了这三尊明显不快的大佛,落得个“殃及池鱼”的下场。各个佝偻着背贴在墙边站着,战战兢兢地把脸埋到了胸口,就差找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了。

 

“江澄,你说这府里谁会对金凌下这么狠的手?还牵扯到蓝家?一下子想要两家宗主的命,这胃口还挺大的。也不怕自己一口吞不下去,活活噎死。”魏无羡双手背在身后走在汉白玉雕成的石阶上,板地笔直,平日里的慵懒不见分毫。

 

江澄的两条浓眉纠结了一路,都没想通其中的原委,手指总不由自主地摸上紫电来回摩挲。他听见魏无羡说完便接着道:“这两小子难道得罪什么人了?杀人越货也不至于如此,屠人满门倒是绰绰有余。可按这两小子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魏无羡你说来查内鬼的,准备怎么查?”

 

“这么大的一盘棋,总有人会迫不及待的。刚出玄武洞的时候,我让蓝湛在洞口设了点东西,人只要一踏进去就会触发,直接逮了。至于金麟台这儿么,我猜今晚就应该会有人来探探情况。我们一切行动如常,静静等着便是。”魏无羡轻轻一跃,越过最上面的三个台阶,翩然落地,惊鸿一抹。

 

“这么有把握?”江澄还是不太放心。

 

魏无羡眉梢一挑,停下步子转过身对着江澄,道:“这么多年了,虽然我总惹事让你收尸,可真遇上事的时候,我哪次出主意失算过?”

 

“行了行了,就按你说的办吧。不过蓝二,你在洞口布了什么?可靠么?”江澄又问蓝忘机。

 

蓝忘机不疾不徐地走在石阶上,白衣翻飞样貌冷清,仍是不染尘世的模样。“凌霄阁的捕魂网,人若踩进去,魂魄被拘,而肉身则会昏迷直至魂归本体。”

 

“聂怀桑那诓来的。反正他现在宝贝那么多,也不差这一件。你说是不是?”魏无羡对江澄露初一个得意的笑,笑完还耸了下肩,回过身继续朝主殿走去。

 

华贵的金星雪浪仍招摇着腰肢在那斗艳,被三人走路带起的风惹得微微摇曳,惊起几只原本埋在花丛中的白鹭,几声长鸣刺破静谧的表现,内里的波澜在翻滚。

 

 

 

三分月色挂在星点繁复的夜空,只能照亮一隅朦胧,但金家内院烛火亮的一如往昔,明晃晃地比这月色更灼人。

 

偌大的内院空荡荡的,连平日巡夜的家仆都比平日松散了些。两名家仆提着灯笼沿着雕花长廊边走边聊,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白天琐事,没什么重要的,纯粹打发这寂寞的漫漫长夜。微弱的烛火透过薄薄的一层纸映了出来,却只够照亮这周遭的一方天地。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应是被蓝忘机关进犬舍又挪到了较远处的仙子在埋怨。

 

一个着玄衣的人影悄咪咪地摸进了内院,在烛光和月色共谱的阴影里穿行。金家乃大户人家,亭台楼阁掩映、九曲回廊婀娜,一般人不熟地形怕是容易迷了方向。可此人却在这里穿行自如,应是极其熟悉此地的。

 

宗主的寝殿位于内院的深处,极其安静,连虫鸣都没有。屋子里头也点着烛火,却没照出人影。

 

玄衣刺客扒拉着墙头往上一提,轻轻松松地立在了屋脊上。他脚下金色的琉璃瓦在夜色中泛着清冷的流光,倒映着头顶的斑驳星辉,如漫天银河流泻了一地。

 

他提着全身的气用脚尖往前挪了两步,夜风里没有半声多余的音节。

 

玄衣潜伏在夜色中,将自己融了进去。他慢慢地将提起的气息放下,整个人也顺势蹲了下来,单膝跪在金贵的瓦片上,将两指抠进瓦片之间的缝隙,向上稍微施了些力,抬起了瓦片的一个角。

 

几丝微弱的光亮漏了出来。

 

刺客歪着脖颈从缝隙里向下窥视,缝隙只是一丝,能见的必然有限。他看了半晌仍是无人,胆子便大了稍许,又把瓦片抬起了些。

 

仍旧无人。

 

瓦片被整片取了去。

 

一道紫色的幽光一闪而过,从那片巴掌大的空隙里飞出,奔着刺客的门面击来。刺客见已经暴露,就没再收着,猛地朝旁边一滚,避了开去。

 

琉璃瓦上奏起了战歌。

 

紫电在空中打了个圈,被蓝忘机用避尘一挑改了个方向,直接落回了江澄手里。

 

白衣凌空跃起,左手抚在琴弦,还未等落地便接连奏起了三声琴音。音浪携着满满的内力想刺客席卷而去,凌厉地招式打地对方措手不及。音浪偶然扫过满枝的绿叶,只一瞬,那丛绿意便簌簌飘零,仅剩那一根光滑的枝干在颤动。

 

刺客见无法闪避,只得一个鲤鱼打挺让自己直面攻击,而只是在这片刻间,一架七弦古琴就被拿捏在了手中,也是连续奏响的三段琴音飞身而出。

 

音浪相遇,炸了一团。但明显蓝忘机的内功更上一层,炸裂后的气浪余波携带着灼热再次袭向刺客。

 

这次避不及了。

 

刺客只能翻手将琴抵在胸口硬接下这层气浪。带着焦糊味的衣料裂了几道口子,鲜血渗了出来,滴滴答答砸在琉璃瓦当上。

 

“你是何人?怎会蓝家的琴修?看来绑走金凌的就是你。”江澄手握三毒翩然而至,坚韧直抵刺客脖颈,稍一用力便是血洒当下。

 

刺客见大势已去竟没多做挣扎,爽快地将琴收回了乾坤袖,一言不发地盯着蓝忘机。那眼神里透着浓浓的恨意和杀意。

 

“江澄,把人先绑下来再问。”魏无羡将缚仙索掷了上去,悠然地坐在屋内的雕花圆凳上将沏好的一杯上等新茶痛快地饮了一口,满嘴萦绕着茶香的回甘。

 

房门被江澄用力推开,撞到了旁边的门扇,发出“嗙”地一下。

 

“进去。”江澄握着缚仙索用力一拽,将刺客拖进了屋内。

 

室内的烛火刚被魏无羡灌进些法力,现在亮堂地狠。刺客一下子摔了进来,被这光线刺地双眼发痛,赶忙闭了起来。

 

“你到底是谁?”魏无羡走到刺客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不说是吧,那我们就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随便出鞘一瞬,刺客的蒙面就碎成了几十条碎布,原本躲藏在下面的面庞整个人曝在了亮光下。

 

魏无羡和江澄面面相觑,一个眼神的交流便知大家都不认识他。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蓝忘机身上。

 

“苏涉。”蓝忘机轻启双唇念出了一个名字,“蓝家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行事坑害两位宗主?外姓门生又何会习得琴修?”

 

“哼!待我不薄?你蓝二公子生下来便高人一等,做什么都是世家楷模,而我们在你眼里连看一眼都不配。这么跋扈的蓝二公子还被尊称为皎皎明月,呵,世人真是浅薄。”苏涉淬出口中的鲜血,龇着牙恶狠狠地盯着蓝忘机,浑身的伤痕让他的狰狞更像是困兽最后的咆哮。

 

魏无羡还没等蓝忘机有所反应就听不下去了,他扶着苏涉的肩膀蹲了下来。手掌蹭到了点血,他扯过一旁的桌布随意地擦了一下,旋即对着苏涉一脸惋惜地道:“哎呦喂。这你可真是冤枉他了。没记错的话,姑苏蓝氏的家训不是有‘禁骄矜自傲’这一条?对了,你叫苏......苏涉是吧。我跟你说啊,这位蓝二公子呢,对谁都是这样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当然了,除了我。所以他呢,根本不是目空一切,只是习惯性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而已。如果你真的看不惯,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自己好好修炼,努力早日突破瓶颈,怎么还钻起牛角尖了,要对旁人下毒手啊。”

 

“你以为我会信?”苏涉讥笑。

 

“那就没办法了,事实就是这样,信不信由你。”魏无羡瞥了下嘴,无奈地站了起来,“那现在我们来聊一聊你为什么要设计陷害金家和蓝家两位宗主的事。”

 

“快说。”江澄收紧了手中的缚仙索,绞紧的绳索弄地苏涉痛不欲生,刚止血的伤口又裂了开,血污的面积不断扩大。

 

“住手!”苏涉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竟然带了点哭腔,显然是痛惨了。“既然你们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们。反正现在落到这地步,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了。”

 

他说到这顿了顿,微微昂起头,目光从蓝忘机的身上移开落到了内室较远处的铜镜上,视线也虚地化了开去。尘封的记忆被擦干净了满是灰烬的外盒,打开了紧闭的门锁,一页页鲜活了起来。

 

“我离开蓝家后遇到了前金宗主--金光瑶,他好心助我修炼、教我秘术,他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坐稳金家家主的位置罢了,在你们眼里怎么就这么天理不容了呢?”苏涉的声音带着哽咽,“既然是前蓝宗主挑出的事端,酿成的结局,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找他的麻烦。可他已经飞升,那这笔账,我只能算在现任蓝宗主的头上了。至于金宗主,和他爹一样的骄纵,当年要是没有江宗主的扶持,他能坐稳这个位置?真是个笑话。没这能耐何不退位让贤,出生好又怎样,还不是个没能力的纨绔子弟。”

 

“你说什么!”江澄根本不给苏涉机会将话说完,又将缚仙索一收。他身上本就破烂的衣服哪经得住这样的一顿撕扯,胸口的位置碎了一大块。

 

冷风贴着皮肉一卷,寒意冻得他直哆嗦,苏涉这才反应过来不妙,想掩上暴露在外的胸口,可为时已晚。周围三人已经把他方才露出来的胸膛看得清清楚楚。在他胸口靠近心脏的一片皮肤上,密密地生着十几个大小不一的狰狞黑洞。

 

千疮百孔咒的痕迹!

 

而且,这绝不是被下咒后留下的恶诅痕。

 

如果是那样的话,看这些孔洞的扩散程度,此时苏涉的内脏乃至金丹都应当已经生满了黑洞,绝对无法使用灵力。那么这些痕迹的来源便只有一个解释——这一定是他下咒去咒别人、被反弹诅咒之后留下的痕迹!

 

“当年穷奇道截杀给金子勋下咒的是你?”蓝忘机平静的眼波里罕见地透着杀意。

 

当年,魏无羡不是没有努力想找出下咒者是谁、试图为自己正名过,但终究是人海茫茫无从找起,再加上后来发生的事已经远远不是找出那个下咒人能解决的,便不抱希望了。谁知今夜,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是我又如何?”苏涉冷笑,既然都被看到了,那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他将身子挺直了些,道:“当时我还没有归于宗主麾下,我下咒也不是为了陷害夷林老祖,只不过是因为我看不惯金子勋,想这么做罢了!”

 

魏无羡道:“那你和金子勋有仇?”

 

苏涉道:“这种目中无人之辈,我见一个杀一个!”

 

魏无羡长叹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金子勋的为人他是清楚的。他时常不把附属家族的人放在眼里,认为他们和家仆同为一等,连和他们一起入宴都觉得有失身份。而苏涉作为兰陵金氏附属家族的一份子,免不了时常要去金麟台赴宴,少不得要和金子勋撞上。一个心胸狭窄斤斤计较,一个自高自大蛮横骄傲,这两人要是有过什么不快,苏涉记恨上了金子勋,半点也不奇怪。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金子勋被下千疮百孔咒的始末,根本就不关他的事。可最后,背上了这个罪名的却是他。

 

穷奇道截杀的起因,便是因为金子勋被下了千疮百孔咒。如果没有这个开端,兰陵金氏就没有名义去截杀他,温宁就不会失控而大开杀戒,魏无羡就不会背负上金子轩这条沉重的人命,也不会有后来更多的事。

 

然而,他现在才得知,连凶手下咒的目的都可能不是构陷他,起因根本不在于他!

 

——这当真是更令人难以接受。

 

似是讽刺,又似自嘲,魏无羡笑着说道:“竟然是因为你这种人……因为这种无聊的原因!就构出了穷奇道截杀这么件事。如果那时不是因为你,金子轩就不会死,我师姐也不会死,结果就不会是这样......”

 

魏无羡的声音越来越轻,眼眶也渐渐红了起来。

 

蓝忘机将他搂在怀里,一下下安抚着,这么多的委屈终于找到了源头。

 

“哪怕没了这件事,最后你也会被仙门百家围剿。”苏涉淡淡地看了一眼魏无羡,“因为你这个人就是这样,说好听点是侠肝义胆放浪不羁,说难听点,就是到处得罪人。除非那些你得罪过的人一辈子都平平安安,否则只要他们出了什么差池,或是被人下了什么绊子,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一定会是你,第一个想到的报复对象也一定会是你。而这一点,你是没法控制的。而且就算当时在穷奇道时你没失控,那么你能保证一辈子都不失控吗?所以,你这种人是注定短命的。”

 

江澄怒声道:“你他妈的才短命!”

 

“如果你觉得认定从千疮百孔咒到穷奇道截杀都是我从头到尾一手谋划的就能减轻你的烦恼,那么你这样想也无所谓,请随意。但是你要明白的是,夷林老祖落得那样的下场,你也有责任的,而且是很大责任。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极力讨伐夷陵老祖?为什么有关的无关的都要发声呐喊?为什么他被一面倒地人人喊打?真的只有正义感作怪吗?当然不是。有一部分的原因,在于你啊。”苏涉耸了下脖子继续道,“当时兰陵金氏、清河聂氏、姑苏蓝氏三家鼎力,而你,刚刚重建了莲花坞,身后还有一个危险不可估量的夷陵老祖魏无羡在撑着。你觉得其他家族会高兴看到一个拥有如此得天独厚之势的年轻家主吗?幸运的是,你和你师兄关系好像不太好,所以大家都觉得有机可乘,当然能让你们分裂反目就尽量推波助澜。不管怎么说,不让你云梦江氏更强大,就是让自己更强大。江宗主,但凡你从前对你师兄的态度表现得好一点,显得你们之间的联盟坚不可摧,让旁人知难而退不试图挑拨,或是事发之后你多一丝宽容,事情也不会变成后来的样子。啊,说起来,围剿乱葬岗的主力也有你一份呢……”

 

“够了!都过去了。前世的事算我咎由自取,也罢。蓝湛,我们回去吧。”魏无羡脱力地倚在蓝忘机结实的胸膛,“江澄,这个人你带回蓝家交给思追和金凌处理吧。”

 

“好,萱儿我也一并带回去。”江澄揪着苏涉的衣领御剑而去。

 

前世的种种纷扰已水落石出。

 

九重天里,一片祥和。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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